有沙门道一住传法院,常日坐禅,南岳怀让禅师知是法器。
(缘起於现象界,马祖道一用功为甚,但要学成佛非仅在打坐,初步禅定力获得,更有其他法门可悟入,待为师之开示。)
怀让禅师往问曰:「大德坐禅,图什麽?」
(坐禅图作什麽?禅并非在坐,欲成佛更不在坐!)
一曰:「图作佛!」
(欲求体悟真常本性,开发大圆镜智。)
师乃取一砖,於彼庵前石上磨。
(随机教化,善导善诱,乃是菩萨具足之无上智慧。)
一曰:「磨砖作麽?」
(禅师之行为甚奇,磨砖作什麽?)
禅师曰:「磨作镜!」
(磨砖 为作镜子!)
一曰:「磨砖岂得成镜耶?」
(磨砖岂能磨成镜子吗?)
师曰:「磨砖既不成镜,坐禅岂得作佛耶?」
(砖不能成镜,坐禅怎能作佛呢?)
一曰:「如何即是?」
(那我该怎麽做?)
师曰:「如牛驾车,车不行,打车即是?打牛即是?」
(虽说如是,色身不破,佛性亦不会现前,然色身欲破,亦不全在坐。)
一无对。
(道理简单,悟则无咎,宜速参详。)
师又曰:「汝为学坐禅?为学坐佛?若学坐禅,禅非坐卧。若学坐佛,佛非定相。於无住法,不应取舍。汝若坐佛,即是杀佛。若执坐相,非达其理
。」(佛性本空,但遇因缘,尚生诸法,不体性空缘起之大道,真会坐死佛性。)
一闻示诲,如饮醍醐。
(善知识能对症下药,然善知识却可遇而不可求。)
(二)玄祥释解
1.前言
我们常讲修心,但很多人修了很久,心却还是乱七八糟的。此是修心无有一个入处。到底修心要个什麽入处,就是让心分离出两个心,一是觉知心,一是反应习气毛病的妄心。要达到此境界,色身定要有成就,色身开一点,觉知心才能与妄想心分离,此时才有个下手处,行者即能以觉知的心,察照妄想、习气对境反应的虚幻心,知後鞭之、打之、骂之、安抚之、开导之。行者若打坐不能达到此境界,很难真的进入修心的境地,有的修了数十年,对事照样执着己意,对烦恼照样无法摆脱,这是修心时,色身没有成就之故。故修行时,色身、心识两者,不可偏废。但何时该修身,何时该修心,得有个正确的认知,才不会该修身,但猛於修心,老是修不到心坎里。到身有成就时,即应该修心,历缘对境观察心的起灭状态,有失当处即应修理之。到真心显露,妄想不起,即得如如佛性矣!
2.释题
本公案名为「行车鞭牛」,意即当牛拉车走时,牛忽使牛性不走了,这时赶车的人要如何处理?用鞭抽打车身还是牛身?当然是牛身,让牛能觉知痛後,它才又会继续前进。怀让禅师以此来比喻修行,就如同行车鞭牛般,牛代表着心意念,色身是代表着牛车,修行当然以修心为主,成佛在心,解脱在心,而不是修这身体的气脉、明点。大有人执取五根六尘境诸境,虽有异能现起,但还是枝枝节节的末,未能掌握心的虚狂不实,而随妄心去流转,不知认识本真,本无生灭,住境无心,如如不动。
3.语体文解
马祖道一师未成就前,依止怀让禅师学习,他住在传法院里,平常无事即时时坐禅修行,很喜欢打坐。南岳怀让禅师观在眼里,体知在心,知道他是未来会成就的修道者。有天,怀让禅师看到马祖天天打坐,不知如何来用功,故找一天,伺机要开示他。禅是在行住坐卧中,观照自心而修,若时时打坐,心念无境不起,终非修行正途。
这天马祖又在打坐,怀让禅师前往问说:「大德坐禅,想图个什麽?」马祖当然说,想要成佛。佛者能悟知体性真常,开发出大圆镜智来。
怀让禅师听後,即取一块砖头,并故意在他打坐的庵前石头上磨来磨去。禅师看因缘成熟,随机教化,善导善诱,因菩萨是具足无上智慧,能洞触机先。此奇怪的动作,诱使马祖发问:「师父!您磨砖作什麽?」禅师就说了:「想把砖头磨作镜子!」马祖说:「砖头怎可磨成镜子呢?」
怀让禅师就说:「砖既不能磨成镜子,那你天天在此坐禅,就可成佛道吗?」马祖从来就没想过这个事情,故一愣後说,那该如何做才是?
怀让禅师就说:「如果一头牛在拉车,车子不走了,你要用鞭子打车?还是打牛?」我们说修心要从心地下手,但就怕初基学人,误会了意思,不修身而直入心地观此妄心,如此永远修不好的。色身不破,佛性亦不会现前,然色身破後,修行就不全在坐了,随时观照其心对境的反应,更是用功的正途。
马祖听後无话可说。禅师继续开示说:「汝为学坐禅?为学坐佛?若要学坐禅,禅是心的动相,非是常坐卧,坐卧中心无反应就无禅的味道了。若是学坐佛,佛是无有定相的,随缘应缘,产生心通之用,诸境是不能蒙蔽它的。主要的重点是,面对因缘法,真心起法相应时,要有能力无住於法上,不能取其法相,亦不能舍其法相,如此心态才是正确的。汝若说坐佛,即是把佛性杀死了。若不面对诸境而仅执取其坐相,是不能达真修的大道的。」故我们当知,佛性本空,但遇因缘,能生起诸法。若行者不能体会性空缘起之大道理,真会把佛性坐死掉了。马祖闻禅师开示後,如醍醐灌顶,真是受用。按语说,善知识应能观众生机,对症下药,然善知识却可遇而不可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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