宏印
佛教历史久矣,佛法宗派多矣!悠久的历史加上辽阔区域的传布,使得“历史佛教”演变发展到庞大繁杂,有大小乘之辩,有禅净之诤,有显密之异;如此南传北传藏传,分灯殊途,了义不了义,方便与究竟,真是让修学者不知取舍难以抉择,使人感觉信解不易,行证更难,该是当今佛法的修学者,都有的心路历程吧!
善知识何处求,明师难逢,是笔者出家初期,百思仍不得其解的心中大惑。当时虽然做到有佛书即读,却因众说纷纭而莫衷一是,直到读完印公导师的《妙云集》才初解迷津,后来又深入遍读印公导师全部著作,吟咏再三于导师的析理入微,穷源探本,经论互证互融;尤其深思体会于宗趣之抉择及修行次第。“理入”既然明白,“行入”自然亲切真实,由是心开意解豁然开朗,心中涌现不可言喻的法喜,从此之后不疑不惑,在心中默许:愿此生此世随缘随份,介绍宏扬印公导师的思想,用以报答法乳深恩。
据笔者二十多年来介绍印老思想的经验,常发现有些人误认印老的著作,偏取学术属性,他们看不出印老的修行观及佛法宗趣,尤其对印老的宗派判摄,以及对古德的略有褒贬,更是表示难以苟同。这种讹传及先入为主的成见,使得多数人不能谦虚地深入遍读印公导师的著作,这是个人长久以来常引以为憾的!
由于导师著作有如汪洋大海,渊博深广,其微言深意,实非一般泛泛浅尝者所能领会,一般学佛者复位轻慧,好灵异炫境界,于无漏慧学的胜解,知见不正,虽重行持,却有因地不真,堕入无明我见盲点之可能!近年来,常与同修法侣谈及此事,因此而有整理辑录有关导师止观禅修方面资料之议,希望另行专书介绍印公对增上定学及增上慧学的开示与抉择,用以分享重视行持的佛门同道。
《妙云华雨的禅思》之编辑缘起,编者吕胜强居士已作了说明,胜强居士与我相识往来,已历二十多年,其为人也,诚恳谦和,彼此法义互为增上,是青年佛友中,难得的同修法侣。这次,由于我的提议及敦促,他在公忙之余,体力又差的情况下,能短期内即顺利完成这份工作,由此显见他平日的用功及深厚学养,诚属难得
。印公导师,虽已年逾耆耄,却从不言寿;吾等晚辈崇仰导师的为教为法,淡泊无诤,其德其学,足为典范,实为一代宗师而无愧!导师自己说:“我不是复古的,也决不是创新的,是主张不违反佛法的本质,从适应现实中,振兴纯正的佛法。”惟愿此书的发行,使重视修行的中国佛教界,正见增上,正法昌明,以此“法供养法布施”为导师祝寿!我们的法喜,获自于印公导师,我们的赞叹,归之于佛陀。
一九九八年二月二十三日 于海印精舍
自序 (编辑缘起)
父亲因公重伤,大难不死而学佛,于民国四十三年在高雄佛教堂皈依月基法师,四十六年我六岁时家中设了佛堂,在父亲与佛友的课诵中,首次听闻了佛菩萨的圣号及经典唱诵。小时候看过《菩提树杂志》的童话故事、《释迦画传》、《虚云老和尚画传》,上大学以前,也陆陆续续阅读过《弘一大师传》、李炳南老居士的《佛学问答》及慈航法师的《菩提心影》等。不过这仅仅是种下微小的善根,若就佛法真正的信仰而言,却同“风中之烛”一般,是摇曳而不定的。后来,由于先母的无常病苦,才带给我决定性的入佛因缘。
民国六十二年初,母亲中风卧病在床,寒假回家看护期间,因为二哥的因缘,冈山佛教堂李一光老居士(已往生)送我老本小字的《成佛之道》及《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讲记》单行本,这是我初次接触到印顺导师的著作。当时对于书中所说的“空无我慧”虽然无法理解,可是却因母亲的病,深刻感受到佛法所说的“无常苦”!确实,母亲的病苦(在床榻上有十一年之久),唤醒了我童年时的佛法种子,也点燃学佛的火花,这是母亲赐予我的无尽恩德。
母亲的病,促使我研读印顺导师的著作,但却无法了解其深义,没想到因缘殊胜:民国六十三年五月二日宏印法师来淡江大学正智社主讲“妙云集的精神与特色”,后来又根据《妙云集》的精义讲授“存在与超越”,这使我茅塞顿开,也渐次解开了研读妙云集的一些障碍(那时大哥刚好买了全套的《妙云集》),更藉此法缘,在正智社创刊号社刊发表了平生第一篇佛法的论述文章―“佛法刍言”(即《成佛之道》之心得报告)。
回忆二十多年来,自己的困而学佛,却有幸遭遇难逢的善知识―印公导师及宏印法师,而得到佛法的饶益与信心,深深感念法师们启发佛法的法乳深恩。记得在八十一年元月一日,因为“无生法忍菩萨的实践性”问题,写信请示导师(没想到,导师慈悲回函,指示我赴台中面谈),在信中曾表白:“弟子于六十二年研读《妙云集》,六十四年皈依导师以来,常浸沐在您老人家著作的智雨悲光之中,从中确立了人生新方向,佛法新生命”,并自我期许“此生应可不移于三宝之净信,并愿尝试学习大乘菩萨正常道之行愿:‘于利他中完成自利’”。
自六十九年以来,常跟随宏印法师随缘介绍《妙云集》,其间,虽然得到不少同情与回响,然而也出现一些质疑的声音:“义理高、学术味浓,曲高和寡”、“是理论之说,非体悟之谈”,也有学者评论导师的著作:“也许当知识分子的床头书很不错,但是用来消除生活的烦恼或精神的苦闷,可能没有太大作用”。事实上,导师曾经自己剖白其写作动机为:“愿意理解教理,对于佛法思想(界)起一点澄清作用”;“写一本书,就想台湾(或他处)佛教界广为接受,我从没有这种天真的想法”(参阅本书二七六~二七七页),诚如宏印法师在“印顺导师对台湾佛教的影响”一文(全文详见本书附录一)中所说的:印顺导师著作的启发性,可从“佛法知见的抉择厘清”及“宗教精神的不再迷失”两点显发其功能。
虽然如此,难道导师在日常生活之行持上,少有指导与开示?宏印法师在上揭鸿文里说的好:“印老著作,只要是触及众生烦恼的课题,一定是恳切地剖析,从身心(蕴、处、界)指出烦恼本质的原因为‘我我所见’,这是直指人心的微观透视”!这也是,我的亲身感受,有一次,明法比丘(即张慈田)问我:“你受印老的影响很深,若以四念处而言,有何受用?”,我回答:“导师的开示,使我常念兹在兹的作正思惟,在受念处与法念处方面,受用甚多!”。由于以上因缘,从八十一年起,即开始搜集资料,而以“从印顺导师的生平及治学方法谈生活与修行”为题,向佛青朋友们报告导师的修行风范,同时也抒发一些感想,其内容,可以说是本书第六章“妙云华雨的禅思”之雏型。现今编辑本书,也算是对于教界质疑的一种响应吧!
最近几年,南传佛教的译作,大量传入台湾,四念处等原始佛教的修行方法,也随之普遍受到缁素大众的欢迎与学习,止观禅修,蔚然成风,这当然是可喜的现象。然而,相对的世间,是无法避免一些副作用:若无正见正思惟的基础,念处是难以成就的,如同《杂阿含》六二四经所示:“当先净其戒,直其见,具足三业,然后修四念处”。基于此,宏印法师这二年,也为“南台湾佛教联谊会”各团体的干部们,指导止观次第并提贡印顺导师的修行方法。
去年十月,在台南龙山寺的静坐营,宏印法师、崧修与我,大家谈及《印顺导师止观开示录》编辑之需要性(契理性与契机性):藉此向教界法友们,介绍导师止观开示之“正方便”,并对止观修习上的一些“异方便”有所导正,同时将印度初期大乘的“般若中观禅观次第”特别举示出来,希望能够得到大乘行者的重视。经法师的鞭策与鼓励,指派我来进行草拟的工作。
本书自去年十二月初着手编辑,构思其间,感谢崧修提供意见及宏印法师之指导,于今年元月初完稿,经法师审订后,由江锦鸿师兄发心完成计算机搜寻编辑(感谢“妙云兰若”慧理法师慈悲赠予《印顺导师著作全集》计算机文件磁盘,藉此得以迅速便利地剪辑),除夕前一日,奉法师指示,全书初稿寄呈导师审阅。
二月八日陪同法师赴“华雨精舍”参谒导师,很惭愧的,导师慈悲指示:“文稿错字应予订正;各节所引文章出处应将原书首尾页数全部标出;各章节之‘前言’改为‘引言’;第二章‘定的名义’另立一节”。导师当日再度审阅本书目录时,谦称表示“这都是经论所说的!”,老人之无我,若是!
印公导师著作,法海汪洋,智深悲广,非我所能测度,要编辑其精要,自是力所未逮,我谨抱持:“不论成果,只问发心”勉力为之而已!由于时节因缘,仓卒成编,疏漏之处,尚祈教内大德批评指正。
最后,诚挚祝愿读者得法义饶益、梵行饶益,祝祷导师法体康泰,久住世间,为众生依怙!
八十七年(一九九八年)二月二十日写于冈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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