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：明智金蝉（白马晋一原创团队成员）

最近读《水浒传》，发现梁山众好汉的悲剧人生各有不同，但有一个命运转折点却是一致的，那就是招安。当然，梁山众人的出身经历，以及当时的社会背景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他们的命运：啸聚山林则快活半生，但最终要徒留骂名；招安于朝廷建功立业，但总免不了君臣相嫉、不得善终。至此，我又想起了《西游记》里那些或逍遥快活、或委身仙佛、或惑乱市井的妖王们。

西游记中颇为出名的妖王不少，比如孙悟空、黑熊怪、牛魔王家族、九头元圣以及狮驼国众妖王。这些人，每个都是本领高强、心高气傲的主儿，他们都想要自由自在、无拘无束的生活。但正是因为这些人本领高强又无拘无束，于是也成了仙佛争相拉拢（也可以说控制）的对象，并且最终都难逃仙、佛两个权力机构的控制

这些妖王当中，孙悟空先是天庭的齐天大圣，大闹天宫之后，因取经有功又做了灵山的斗战圣佛；黑熊怪由一介布衣摇身一变成了观音菩萨的守山大神；熊孩子红孩儿一朝得道，成了观音菩萨的善财童子；而大鹏精，一个恶贯满盈的超级魔王，最后却能高坐佛祖金身之上。以上诸人，人人皆得正果，一时羡煞多少小妖小怪。但孙悟空等人自己并没有多少欣喜的表现，反而纷纷奋力抵抗。尤其是牛魔王，更是宁死不愿做佛门护法。

之前金蝉就这一现象做过分析，众人不愿归顺仙、佛，不外乎如下原因：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，有所得必有所失。当得失不平衡的时候，人们会犹豫不决；当失去不复得的时候，人们就会拼死抵抗。

我们且看已经归顺仙、佛的那些妖王们都是什么待遇：

青牛精：曾伴老君出生入死，兢兢业业大半生，然而除了外出执行任务，每日只能金刚镯穿了鼻孔，老老实实呆在牛圈里；

青毛狮子：作为文殊菩萨的资深老司机，奉如来法旨前往乌鸡国，为主人公报当年水浸三昼夜的冤仇。三年来青毛同志兢兢业业治理国家 ，老老实实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。如此克己奉公，毫不利己，专门利人的老司机，“他却是个骟了的狮子。”呜呼哀哉！

金毛吼：作为西游大咖观音菩萨的坐骑，金毛同志又一次被派到朱紫国行棒打鸳鸯之事，抓了朱紫国金圣宫娘娘之后，本想享受一下人间美色，但真相却令人唏嘘：孙悟空假变的小妖“有来有去”请金毛陪娘娘饮酒的时候，金毛却欢喜感叹道：“娘娘常时只骂，怎么今日有请？”堂堂一洞妖王，家庭生活却是如此凄惨。如此兢兢业业的金毛同志，当完成任务后，观音菩萨非但没有奖励，且只是替金毛说个人情，免了悟空一顿棍棒而已。

白鹿怪：白鹿精被寿星派往比丘国做药物研发工作。工作之余，找到了自己的爱情，与爱人白面狐狸过了几年幸福生活。但当取经工程推进到比丘国之后，却被悟空逼上死路。虽然有寿星救了性命，但心爱的美人却被八戒一耙筑了个稀巴烂。

九灵元圣：作为西游故事里本领最强大的妖王之一，九头狮子下界之后称王做祖，修身养性。但当取经团到来之后，仍不能护心爱的狮子狮孙们一条性命。非但如此，主人公一到，九灵元圣马上趴在地上，变回了那只逆来顺受的坐骑，便是个小小狮奴，因为气愤不平也可以对其拳打脚踢，直至出了气方才罢休。

在西游的世界里，这些大妖都算是法力通天的存在，其生存状况尚且如此，而那些小仙、精怪以及鬼仙们，生活状态就更加令人唏嘘不已：土地神是神仙社会的基层人员，更是神仙世界的草根平民，他们有的谨小慎微，动不动就被孙悟空喝令伸出孤拐，打几棍解解闷；有的甚至给妖怪当牛做马，刷锅做饭，捶肩揉背，端茶倒水，提铃喝号，清理排泄物……日子简直苦逼之极。生活苦暂且不说，就是寿命也难得到保证。面对天劫，仙佛们有诸如蟠桃之类躲避天劫的天地灵物。而这些底层人员，别说是蟠桃、人参果，他们就连人参果的皮毛都没有资格闻上一闻。

综上我们可知，就算妖王们历经千辛万苦得了“正果”或者“天箓”，有了一个正式工的身份，但接下来的生活并不见得会多么幸福。不幸福尚在其次，说不定一不小心还会自动拥有修炼葵花宝典的资格。所以妖王们抵触“正果”、“天箓”也就变得容易理解了。

然而，世界上的事从来都不会让人顺心如意，比如牛魔王等妖王们不喜欢有编制的生活，仙佛们却偏偏要给你安个编制。否则，放着这些超级苦力不用太过浪费不说，一旦他们造起反来，不还得劳师动众不是？

最后套用一段口水歌词：“正果”不是你想要，想要就能要；“正果”不是你想逃，想逃就能逃。相比牛魔王妻离子散，青牛精委身牛棚，大鹏鸟不离佛祖三尺，九头狮子饱受拳打脚踢，孙悟空最后修得佛果位也许是比较好的归宿了吧。